青島市政協委員、中苑律所主任紀斌：建議法院取消結案率等考核指標

1月11日，青島市政協十三屆五次會議開幕。青島市政協委員、山東中苑律師事務所主任紀斌會前接受記者專訪時表示，全國部分法院已對不符合審判規律的指標進行調整，不再將結案率作為法官考核的硬性指標，建議青島法院取消結案率等考核指標。

據了解，今年是紀斌第五次走進青島市“兩會”現場，累計提交提案34件，此次提交5件提案，主要涉及“律師執業權利”和“民生、城市建設”兩大范疇，分別為《關于人民法院依法合理考核的提案》《關于進一步完善執行工作的提案》《關于提升改善青島市老舊及開放小區消防設施并加強相應消防安全保障的提案》《關于在青島市市南區先行試點設置戶外直飲水設施的提案》《關于降低青島市國有景區門票價格的提案》。

建議法院取消結案率等考核指標

多年來，以結案率作為考評法院、法官業績的重要指標，該指標也是法院年底評優創先的硬性條件之一。自2015年5月1日全面施行立案登記制改革以來，法院的立案數量普遍增長。一些法院、法官為了年終考核能得到一個好的業績，片面追求結案率：一是在立案階段，想方設法讓當事人年底少立案、推遲立案，結果造成元旦后立案數量激增，法院難以負荷；二是在案件審理階段，辦案法官不僅需要考慮案情，還必須時刻惦記結案率，通過突擊結案、打包結案盡快審結手頭里的未結案件，一旦結案率完不成，會影響整個團隊、整個法庭甚至整個法院的考評；三是在執行階段，為了完成結案率，法官在采取了一定的執行措施（比如，查封、限制高消費、納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等）后，就要求申請執行人撤回執行申請，并承諾可以隨時申請恢復執行。其不僅增加了法官的工作量，也增加了當事人的訴累，更偏離了該制度設置的初衷。紀斌認為，結案率本身就不是一個科學的提法，以民事案件為例，訴訟是一個動態的流程，原來的案子結案了，新的案子又源源不斷地涌來，如果統計一年的結案率，那么年底前必然有不少案子剛立上而不可能在年底前結案。在這種情況下要求結案率達到100%，唯一的做法就是年底前不立案，等把本年內的所有案子都結案再立案。其實，訴訟有一個審理周期，原則上簡易程序不超過3個月，普通程序不超過6個月，法院依照法定程序審理即可。即使考核結案率，也不能將其作為唯一指標。

對此，紀斌建議，一是法院取消結案率等考核指標，嚴格遵守法律關于審限的規定，所有案件不管何時立案，只要在法定的審限內結案，對辦案人員的考核均應屬于達標；二是在審判階段，應該將調解、撤訴案件所占比例以及上訴案件所占比例作為兩項重要考核指標，目的是鼓勵辦案人員充分發揮個人主觀能動性，積極有效地定分止爭；三是在執行階段，對涉及財產的案件，應當將執行回財產所占標的額的比例作為一項重要考核指標，以防止在被執行人可供執行的財產不能滿足全部執行標的的情況下辦案人員怠于執行的現象發生。同時，要堅決禁止辦案人員要求當事人撤回執行申請等現象的發生。

建議法院進一步完善執行工作

當前司法實踐中，“被執行人難尋、被執行人財產難找、協助執行人難求、應執行財產難動”等問題仍然突出，阻礙著整個執行工作的有效推進。紀斌認為，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1.被執行人無履行能力

在執行工作中，部分執行案件經法院查控后之所以未能履行，根本原因是被執行人沒有履行能力。

2.被執行人抗拒執行

主要表現為三個方面：其一，部分被執行人無視已經生效的法律文書，認為只要堅持不履行義務，法院并不能對其造成不利影響；其二，部分被執行人不服生效法律文書，使用各種手段故意拖延履行義務，給執行造成難度；其三，部分被執行人雖有履行能力，卻在訴訟期間甚至訴訟前采取故意拖延、轉移財產等惡意逃避執行。

3.查控困難現象仍然存在

全國法院已初步建立“總對總”與“點對點”網絡執行查控系統，但仍有一些查控工作不能完成，比如執行指揮中心和全國大部分銀行進行數據鏈接，但大部分銀行只能查詢凍結卻不能扣劃。另外，部分地區雖然能在線上查詢房產信息，但線上房產信息仍存在著滯后或不完善等問題，這還需要執行局工作人員再次進行線下查控，造成了大量重復工作。

4.案多人少矛盾更加突出

目前，法院一直存在案多人少、工作超負荷的情況，在保證上級法院設定的結案率的同時，很難保證案件質量，造成承辦人疲于奔波對執行案件進行深度調查以及多次查控。

5.執行措施強制威懾力不足

如法院在查控被執行人的車輛時，僅是對車管部門發出協助執行通知書和裁定書，即通過車管部門停止該車輛轉讓、變賣等交易，但實際車輛仍由被執行人使用。法院作出查封裁定后，并不能限制車輛的使用，這在很大程度上不足以對被執行人產生執行強制措施的威懾力。

為此，紀斌建議，一是制定合理指標考核法院執行工作，有些法院年終突擊辦案，法官夜以繼日結案，不僅累垮了身體，案件質量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二是強化法院執行工作的人力保障，落實執行人員比例、執行員額法官比例等要求，強化執行工作的領導力量和工作人員的配備；三是推進立案、審判、執行的銜接配合，立案階段告知當事人執行風險，準確錄入當事人身份證號碼、經常居住地等信息，以便案件進入執行階段能順利查找到被執行人。加大訴訟保全的釋明力度，在審判環節引導當事人盡可能采取訴訟保全措施，為執行工作的順利推進創造條件；四是提高查控被執行人財產效率，有效查控被執行人信息，推進法院信息化建設。升級改造執行辦案系統，加快軟硬件設備更新換代，完善系統操作功能，提升系統運行速度。通過執行指揮中心完成文件傳輸、工作部署等任務，提高工作效率。

建議加快老舊小區消防設施改造

青島市存在大量老舊及開放小區，很多小區的建筑物樓齡超過30年。由于這些老舊及開放小區消防設施設備老化、缺失，日常養護不到位，人民群眾消防安全意識淡薄等原因，一旦發生火災，后果不堪設想。加之伴隨著近年來青島市既有住宅加裝室外電梯、添加“雙氣”、增設外墻保溫、城市亮化等工作的開展，在改善群眾居住條件、美化市容的同時，更加突出了公共消防安全的重要性。

紀斌在走訪調研時發現，一是青島市消防設施系統不完善。有些老舊小區存在消防系統癱瘓，消防管網管徑不夠，室外無消防水箱，未設置消防水泵房和消防水池，市政管網供水壓力和流量不足，室內消防栓箱內水帶、水槍缺失等問題；二是電氣線路存在嚴重老化風險。有些小區內存在電氣線路和電氣設備年久失修的問題，缺乏維護保養、檢查、檢修，導致電氣線路老化、故障、超負荷等，極易引發火災；三是消防通道不暢通。隨著青島機動車保有量不斷上升，停車難問題未得到根本性解決，特別是一些老舊及開放小區樓下車滿為患、擠占消防通道的問題尤為突出，發生緊急情況時，救援人員很難快速到達火場，甚至可能會出現延誤救援的情況發生。

對此，紀斌建議，一是增添或更新消防配套設施。針對消防系統不完善問題，要大力推進老舊消防系統改造，加強消防給水管網建設，優化消防站布局。有條件的小區增設露天消防水箱和消防水池，補齊室內消防栓箱內水帶、水槍，使消防配套設施全部做到能用、好用；二是進一步健全維修基金體系。業主有繳納維修基金的，簡化通過維修基金渠道解決維修費用問題的流程，無繳納維修基金的通過政府牽頭、物業自籌的方式解決建設維修費用問題；三是完善電氣線路下地工程。建議積極對老舊及開放小區和樓宇進行電氣線路地下鋪設改造工程；四是提高物業整體管理水平。主要針對沒有物業管理的老舊及開放小區，由政府牽頭，當地街道負責落實，統計轄區內無物業管理的樓座數量，成立臨時物管會，落實區域內消防設施情況和消防通道問題。同時，應依托交警、城管、消防等多部門開展執法和管理工作，疏通消防通道，加大對堵塞消防通道行為的處罰和曝光力度，廣泛配置人工挪車器等拖車工具；五是加強對老舊及開放小區居民的消防安全培訓，提高自救能力。當地街道和社區采取多種形式宣傳消防安全知識，組織居民參加有關的知識講座和演練，招募消防安全志愿者，確保社區安全。

建議在市南區設置戶外直飲水設施

青島的生活飲用水出廠水質非常高，完全可以達到直接飲用的標準，但由于部分管網比較老舊，水在流經該管網時會二次污染，因此不建議直接飲用。故越來越多的青島市民自行加裝水凈化設備，以期達到直接飲用自來水的目的。

紀斌經調研發現，目前，青島市主城區直飲水設施很少，且設施的外觀、檔次、安放位置與部分城市定位不符。青島作為知名的海濱旅游城市，每年有大量游客涌向前海一線，而前海一線的棧橋、小魚山、八大關等景區難覓直飲水設施，八大關附近的新建公廁雖有直飲水設備，但其外觀僅是加裝了凈水器的水爐，且與廁所在一起，讓人感覺不舒服。青島雕塑園有單獨的直飲水設施，但也僅為龍頭加水盆模式，因缺乏說明有時被當作洗手盆使用，且是露天擺放，設施老化快，也讓使用者對飲水安全心有疑慮。

近年來，青島部分旅游景區如嶗山、世博園等增加了直飲水設施，但前海的步行棧道、公園、海水浴場等免費景點幾乎沒有新型直飲水設施，嚴重影響了游客在海邊的體驗感受。縱覽國內外沿海城市在提升旅游景點設施時，均會增加直飲水設施。

目前，國外發達城市和國內上海、深圳等城市已結合城市形象的再塑造，開始把直飲水系統和設施納入公共區域、景區，乃至整個區域的規劃予以統籌考量。“青島要打造開放、現代、活力、時尚的國際大都市，飲用水設施不需要多大的投入，就能讓游客感受到人文關懷。若將直飲水設施平臺化、多功能化、個體化，賦予其更多的文化色彩、青島特色、海洋氣息，則可以更好的展現青島的城市品位。”紀斌認為。

紀斌建議，一是打造直飲水設備和景觀亭相結合的新型多功能直飲水平臺，提升城市形象和品位。借鑒上海、深圳、包頭等城市經驗，加大城市公共場所多功能直飲水平臺的推廣應用，重點考慮布局公園、廣場、大型交通樞紐等公共場所，既滿足消費者安全、便捷飲水的需求，又體現城市設計的人性化，提升旅游城市形象。建議在青島市市南區先行試點設置戶外直飲水設施，景觀亭作為直飲水設備的載體，遮風擋雨，同時具有城市特色的景觀亭，本身也是一道靚麗的新景觀，內可附加座椅、充電口等便民設備及屏幕、書報架，宣傳青島城市形象；二是創新投融資體制機制，調動民營企業積極性。鼓勵民營企業參與直飲水平臺工程建設，給予政策性補貼，在稅收、用地等方面給予優惠，減免行政性收費。如行政管理部門進行直飲水平臺的規劃，建設和運營由社會力量完成，直飲水平臺后期可以考慮通過廣告發布、充電設備自助出租等方式獲得收益，減少財政部門的運維費用；三是加快完善監管機制，形成有效監管合力。借鑒發達國家直飲水系統建設管理經驗，從水源、凈水處理、安裝、運行管理等環節入手，完善直飲水監督管理機制，提高管道直飲水企業的準入門檻，從技術水平、管理水平、資金實力等方面進行嚴格管理。

建議降低國有景區門票價格

為貫徹落實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政府工作報告》精神，降低重點國有景區偏高的門票價格，進一步釋放旅游消費需求，促進旅游業高質量發展，2018年6月，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印發《關于完善國有景區門票價格形成機制 降低重點國有景區門票價格的指導意見》。2019年4月，山東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公布全省國有景區降價名單，青島市嶗山風景區、青島海產博物館、小青島公園、小魚山公園等4個國有景區名列其中。

嶗山風景區采取2018年起執行的門票價格，每人次分別為：南線流清—仰口旺季價格90元、淡季價格60元，巨峰旺季價格80元、淡季價格50元，北九水旺季價格65元、淡季價格49元，華樓淡旺季價格均為10元，嶗山“一票制”旺季價格180元、淡季價格120元。青島海產博物館現行票價是2007年制定的，旺季價格每人次40元，淡季價格每人次20元。小青島公園及小魚山公園現行票價是2012年制定的，兩個景區均不分淡旺季，價格為每人次10元。

近年來，全國各地均在加速推進落實相關國有景區門票降價或免費開放工作。其中，揚州瘦西湖旺季票價從150元降至100元，陜西華山風景名勝區旺季門票價格由180元降為160元，新疆喀納斯、白哈巴、禾木通票旺季票價從295元降至195元，湖北黃鶴樓景區門票價格從80元下調至70元，山西全省國有及國有控股A級景區將統一降價15%，神農架生態旅游區內“六大景區”門票全面降價，其中天燕景區的門票價格降幅最高，達25%。此外，杭州西湖景區自2002起即拆除了環湖圍墻，24小時免費開放，真正做到了“還湖于民”。自2014年起，紹興分步實施“紹興人免費游紹興”，至2015年已全面實現“紹興人免費游紹興”；2017年12月22日，紹興37處國有景區向全球游客免費開放，大禹陵等8處國有景區向全國大中小學生免費研學旅游。

“大幅度降低嶗山景區門票，對拉動消費，提高青島市旅游業收入、提高從業者收入，在當前經濟形勢下，具有特別重要意義。如何實現惠民與促進消費的雙贏是促進旅游業發展必須面對的一個重要課題。讓更多的人能享受到地方旅游文化發展的成果，也是一個城市旅游文化走向世界，并進一步向旅游產業化、全域旅游深度發展的重大舉措。”紀斌建議，一是青島市發展和改革委員會、青島市文化和旅游局、青島市財政局聯合下發的《關于做好全市國有政府定價A級旅游景區免門票開放工作的通知》（青文旅發[2020]32號）已施行期滿，建議繼續執行12處旅游景區免門票的惠民政策；二是青島海產博物館在現行價格的基礎上進一步降低票價，并考慮對青島市兒童、初中學生等施行免費游學開放政策；三是建議小青島公園、小魚山公園對青島市民施行免費開放政策；四是制定規劃，逐步實現“青島人免費游青島”。

青島財經日報/青島財經網記者  劉瑞東

□委員名片

紀斌，山東中苑律師事務所創始合伙人、黨支部書記、主任，青島市政協委員，青島市政協社會和法制委員會委員，青島市重大決策社會穩定風險評估專家，青島市中級人民法院司法監督員，青島市工商聯常委、法律服務專家委員會副主任，青島市信訪局信訪聽證員，山東科技大學碩士研究生導師。先后擔任青島市律師協會五屆、六屆、七屆、八屆副會長，青島市律師協會黨委委員，青島市律師協會獎懲和權益保障專門委員會主任，山東省律師協會理事，山東省律師協會獎勵與懲戒委員會副主任。先后榮獲首屆“青島市十佳青年律師”“青島市優秀律師”“青島仲裁委員會優秀仲裁員”“青島市優秀政協委員”“山東省律師行業優秀黨員律師”“山東省優秀律師”等榮譽稱號。